IORANGERI

此世即为乐园

去神

前篇: 出神 

⚠️本篇偏重写人,私设较多

*ooc预警,因为小奈本体在TV中没有说过话,不清楚他的性格具体怎样,因此性格会有参照或原创

*设定参照奈克瑟斯TV和奈克斯特剧场版,不考虑原案等其他设定

*私设所有宇宙都有诺亚的遗迹和分身,不同宇宙的奈克瑟斯性格不同,不同宇宙的怪兽和宇宙人也不同。同一时间线下只有一个光之国

*时间线在奈克瑟斯TV之前。此处将M80人也称作人类

*主要打奈克瑟斯和扎基的tag

*无cp



文罗女士的真正手迹终于出现,同时也流出一些关于扎基的奇怪影像。而负原会长迫不及待地宣布了手迹的真实性。他曾经与文罗女士见过面,还请文罗女士在文罗谈话录上签了名字。用谈话录来比对,发现新手迹正是文罗女士的亲笔。手迹写道:“扎基拥有变化为人类的能力。”负原会长兴奋难抑,文罗夫妇“心爱的孩子”还活着,就好像是他的孩子还活着一样——虽然这孩子还未有出现的希望。然而,颁布已久的“扎基百年悬赏令”依旧没激起水花。在神秘影像的冲击下,悬赏令显得格格不入。对此,负原会长笃定地分析说,这是因为用心险恶的指挥家和科学家们把文罗夫妇的成果全藏了起来,为了欺瞒众人,还特地用其他的生物兵器和混乱不清的说辞打掩护。会长所指的生物兵器,正是与战队协同战斗的奈克瑟斯。对于会长的误解,环之并未多言。一旦开口,他不知要向多少张面孔解释一个连自己也不清楚的真相。


结合新得到的文罗手迹可以推断,奈克瑟斯应当是由诺亚退变而来的,他本身并不是器物,但也不是人类,总之至少是个生命体。坐在安静的休息室里,环之一如既往地逃掉了会长的地下动员会,独自整理着迄今为止文罗都会得到的所有文罗手稿。看起来最完整的文罗手迹里面同样提到了生物兵器扎基的存在,再次肯定了扎基可以变化为人类的说法。不明意味的影像也证明了这一点。影像中被切碎的片段里反映出闪烁的人脸和扎基的样貌,以及某人与异生兽的联结。于是搜寻扎基的热情开始犹豫不定起来。而与会长想到一处的人已经传言说,奈克瑟斯实际是文罗夫妇之后的科学家们搞出来的生物兵器,就像扎基一样,而扎基却无缘无故地被雪藏了。


据说作战指挥部在文罗夫妇相继去世后便不再发出什么声音,因而除了战况的定时汇报外,对于作战方针的变更这类的事情,人们并不清楚。自THE ONE被消灭后,不断出现的大大小小的异生兽继续袭击人类,混乱又持续了一百多年。环之已从父母的口中知道,他们依然相信,如果是文罗夫妇研制的生物兵器的话,一定能够迅速结束与异生兽的战斗,夺回和平安宁的日子。“就是指挥的出毛病,我们才都跟着受罪啊。”父亲曾这样抱怨说。


事实上,在消灭依组麦儒和小型异生兽以后,异生兽似乎消失了踪影,但多年的恐慌依然笼罩在城镇上空。不少人在读过文罗手迹后,干脆把神神秘秘的指挥部研究所作战部队都抛到一边。为了那“最心爱的孩子”,他们继续游行示威。文罗夫妇带着人们信心满满地击败了THE ONE,他们的孩子理应会做得更好——永远的和平。


对于了解战队和都会情况的环之来说,这是委屈的。且不说奈克瑟斯,就战队而言,多年来他们不是在战斗就是在准备战斗的路上,拼死拼活地奋斗了如此之久……人们为何要急忙忙地去追求别的什么生物兵器呢?单说良泽队长,领导战队,主持研究,可是兢兢业业了百年之久啊。面向媒体的对外工作早已经交给了山冈,而山冈并不像文罗夫妇那样亲自下场做谈话节目,他录下视频便甩手给电视台。听良泽队长说,某一次山冈发现录的时间比较长,居然把视频截成两段,私下要求电视台分两周按时播放。


“山冈一直懒于应付这些,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或者,只是他认为向人们作交代并不必要。”


背对着新队员,良泽队长悄悄地跟环之耳语。新队员名叫拉斐尔,是队长带进来的,看上去年纪很小,不像成年人。问队长,队长神秘地为难说,拉斐尔是他的朋友。但环之曾在更衣室里听见队长嘟囔“给他取什么名字好呢”,又在训练场里听见队长嘀咕“用笼中鸟的传说还是不太好,要不然叫拉斐尔吧”。关系一定非同一般,但又长得不像。拉斐尔很爱笑,跟那个喜欢采花的小女孩不同,他更像是孩子,不会说出“人活着真没意思”这种话来。虽说如此,环之在模拟训练中也会败给拉斐尔,于是环之仍然是良泽战队里体术最差的人。在一旁的负田淌着大汗面不改色地放倒了队长,然后转过头来看顾环之。队长爬起来拍拍负田的肩膀,反倒是兴高采烈。拉斐尔把手递过来,环之没有接,躺在地上赖着不起。没有人笑他,这反而让他更难过了一点。只见同样愁眉苦脸的拉斐尔突然眯起了眼,蹲下来笑着低语:“环之,你的花我要了。”拉斐尔的语气里忽然添上了那小女孩一般的狡黠,迫使环之火烧火燎地爬起来了。然后,又听拉斐尔说:“环之,我想去你家快乐屋玩。”


下班去花店,还没进店门,便看到感应收银机后面坐着那小女孩了。她蹦起来,踩在凳子上,容光焕发地挥舞起新鲜的天堂鸟和稍老的雏菊,以不容置疑的口气指着进门来的环之和拉斐尔,说:“是客人的话,就先把钱交出来!”拉斐尔睁大了眼睛,转头问环之,说他没钱怎么办。环之气得微笑起来,温婉道:“我们不需要交钱,拉斐尔。这是我的地盘……”“先到先得!这儿已经是我的了!”闻言怒气更盛的环之捏捏拳头,笑意愈深。


拉斐尔走到感应收银机前,微微抬头仰视着凳子上的小女孩,问:“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名字?我告诉你名字你才给钱?”拉斐尔求助地看了环之一眼,环之叹气,点头。然而小女孩大声道:“先给钱!要是我先说名字,你们耍赖跑了,我跑不过你们!”环之哭笑不得地在收银机上按了一下,取出实在的钱来给她。她抓过来,揉进单衣里,两手把花们一抛,骄傲地宣布:“我没有名字!”忍无可忍的环之也大喝一声宣布:“我打死你个没名的!”两人在小小的快乐屋里窜上跳下,眼看又有一盆花要粉身碎骨,拉斐尔不得不把迎面冲进怀里的小女孩抱住,并止住了险些撞上来的环之,这场追逐战才终于告停。


平白无故出了一身汗的环之坐回感应收银机后面大翻白眼。拉斐尔问小女孩喜欢什么,她说喜欢天堂鸟。环之差点啐她一口:“那你还把它折断!”那么就叫天堂鸟好不好呢?小女孩摇头,说不想去天堂,也不想做鸟。环之乜眼看她,问她怎么会不想去天堂那种好地方。小女孩也问:


“天堂真的好吗?会不会更苦?”


环之没有去过地球传说里的天堂,不能回答。小女孩决定下来,要叫自己小菊,这名字来自充满希望的雏菊。小菊笑着跑走了,把躺在地上的花们又踩了一遍。拉斐尔俯下身去收拾花们碎片们,环之见了连忙叫停,起身在墙壁上摸索。不一会儿,柔和的激光把满地的狼藉都清理了个干净。环之终于坐下来休息,看到拉斐尔的手似乎受了伤,金色的血珠顺流而下,环之立刻弹起来拿起拉斐尔的手细细一瞧,又没见什么伤口了,像是错觉一般。拉斐尔又眯眼笑起来,说他没事。愣怔怔地看着拉斐尔的笑容,雏菊一般地鲜活,环之想不如把他拉进文罗都会去,毕竟会长最喜欢的就是像这样的好孩子。就在拉斐尔好奇的目光下思考着的时候,环之忽然瞥见游走在人群边缘的会长的身影,于是跑出店跟会长打招呼。会长二话不说就把环之拉进了队伍。环之回头望拉斐尔,不见他在店里,却已在耳畔听见他的声音。不需环之的引介,拉斐尔就已经和会长熟络地聊起来了。在队伍群情激愤的呼吼声中,他们展露了春风般和煦的微笑。环之的隐忧,会长并不知道。拉斐尔是良泽队长带入战队的人,来历不明,又和良泽队长关系匪浅,万一……走神了,环之被推搡得要跌倒,被会长和拉斐尔同时拉住了手臂。身后的两人笑呵呵地关心环之,随大流挥舞双手,同时欣然谈论着文罗手稿。会长已经读过最新搜罗到的文罗手迹,然而他竟也把那关键的内容讲出来给拉斐尔听。对此,环之只有默然叹息。


今日的游行结束后,环之无心再去文罗都会的大讨论,但也没能阻止会长把拉斐尔轻易地带去城外。独坐在夜晚的店里,数不清是第几次长吁短叹。所以看到负田走进来的时候,环之也没什么反应。她也向环之讲起了拉斐尔。听起来在游行结束后,会长和他们一起聊了不少。难道他们知道拉斐尔的身份?难道良泽队长告诉了他们什么?


不知什么缘故,负田把黢黑的队服穿了出来,这本是不允许的。对文罗夫妇和扎基的怀恋情结是年轻的环之无法置喙的,但连负田也违反了规定,这反常让环之焦虑起来。拉斐尔是好人么?要说是好人似乎还难断定,那么他是足以信任的人么?负田以为是的。拉斐尔那样爱笑的谈天说地的人,简单得透亮,可以极容易地接近他。负田说,拉斐尔是个暖乎乎的家伙。


无论负田怎么说,环之都不为所动了。负田便离开快乐屋走去了城外。地下大厅里,文罗都会的会员们正在会长的带领下玩“笼中鸟”的游戏。人们围成一圈唱唱跳跳,中央是蹲下身蒙着眼的拉斐尔。只听他们唱道:


“龙中的鸟儿啊,何时何时出来呢?”


此刻,拉斐尔便是那笼中鸟了。


“龙中的鸟儿啊,何时何时出来呢?”


什么时候出来呢。


“正后方是谁呢?是、谁、呢?”


唱完最后一句时,所有人都停下了蹦蹦跳跳的脚步。站在拉斐尔背后的是负原会长,拉斐尔猜对了,于是会长也进去做了笼中鸟。负田加入后,游戏重新开始,她跟在会长身边,和他说话。首先问的是笼中鸟的游戏。负田并不了解笼中鸟,虽然小时候也看到过,但从未进入游戏中去。会长往外围退了退步子,低声细语说:“负田,你真该早点来,我们经常玩这个游戏的。只要玩了游戏,你就会知道笼中鸟的传说,而且很多事情你也就明白了。”“比如呢?”“比如……你看过了吧?最新流出来的文罗手稿?”“看过了,比叔叔以前搜集的全部加起来还要完整呢。”“是啊。我也是最近才想到——文罗女士说原本想用笼中鸟的传说来给诺亚命名,你不觉得这很奇怪么?”“奇怪吗。哦,对了,笼中鸟说的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吧?用这个怎么给诺亚取名呢?”“很奇怪吧。我想,笼中鸟真正的意思,会不会是说和平和自由被关住了?你也知道,文罗夫妇都是热爱和平的。”“那不是叔叔你告诉我的吗?我又没见过文罗夫妇,在看到手稿之前,我可不了解。”“哈哈,你什么时候也这么会说啦?”


说笑的间隙,负田便看见拉斐尔怀念一般的笑。她分明发现他的眼里有水花,可她无法向他询问——她是那般强烈地颤抖地感到,他在怀念死者。那攒集在微微皱起的眉下的伤色,难道不是在哀悼着什么人吗?在“何时何时出来呢”的逗趣声里,只有拉斐尔,就像顶着满天风雪一般地在笑着。快乐并非作假,但悲伤也同样地真切,渗透进声声色色里面。


结束聚会以后,意犹未尽的会长又把负田和拉斐尔带去了他的办公室,在好一阵翻箱倒柜后,终于将他珍藏多年的文罗谈话录拿了出来。谈话录的扉页上签的是文罗女士的名字。会长指着它,又开始讲他如何在报告会上蹲到文罗女士并要到签名的全过程。他说,文罗女士跟他握手的时间是最久的,也是最先给他签名的。可惜后两天他没有去,否则就能看到文罗夫妇共同出席报告会回答记者提问的情景啦。“文罗”——从年轻的拉斐尔口中听见这个名号,就像连日来在叔叔的嘴里频繁听到“扎基”一样,充满熟悉的神圣感。但作为年轻的一辈,拉斐尔应当对文罗夫妇的感情不深的。


和拉斐尔一起回归队伍后,才知道指挥部要派人过来了。这位指挥部派来的监工,正是阿塔库参谋长。负田从拉斐尔身边走开,跟着环之看数据打发时间。拉斐尔还在不明所以地看她的时候,参谋长已经准确地抓住了他这个新队员,对他进行了亲切的审问。在阿塔库走进作战室的时候,拉斐尔就知道她并不是那“未知之手”。“未知之手”是在始祖异生兽消灭后,随着大大小小的新异生兽一起出现的。异生兽的迅猛进化,及其强智的反击,几乎都在那片无处不在的云幕下得以完成。对于云幕的制造者,拉斐尔并非没有感觉,但接二连三不间断的异生兽浪潮让他无暇顾及“未知之手”。但没想到他这一分身乏术,竟将战火又延续了百年之久。


“喂,你在听吗?”参谋长微微加重了语气。拉斐尔连忙回答:“在听!刚才讲到最近的训练,我跟着队长一起练习,已经有进步了!”良泽闻言,不由得暗想:这我可不敢当啊。而参谋长索性把良泽队长和新队员一并叫了出去,对他们擅自收编队员入队的行径做了严正的批评。拉斐尔很不明白地也点了头,然后和队长一起敬礼目送参谋长远去。“是她吗?”良泽问。拉斐尔摇头。环之和负田伸长了脖子向他们张望,也只看到他们开合的唇。


“参谋长也不是吗。影守那个人我清楚,他一直都是我带着的,肯定是人类。这样的话,就只剩下指挥官了。指挥官年纪很大了,在文罗夫妇之前他便在指挥部任职。不过中间有没有其他变故,我不敢肯定,”下班后,良泽带着拉斐尔急急地往指挥部走,“松和指挥官很好说话,他和文罗夫妇曾经很有联系,而且——啊!”


说话间,良泽走上了热热闹闹的街道,不得不在山呼海啸的人流面前停下脚步。让他发出惊叹的是一个混在阵阵“扎基”声中的熟人面孔。拉斐尔不知道良泽要找的人是哪一个,不过扑面而来的气息们已经告诉他,“未知之手”依然不在这里。良泽并没有带他去找那个人——一个良泽刻意回避了的人。


等着人流不断肿胀起来的尾巴终于出现时,良泽和拉斐尔也加入其中。在肩背和胸膛之间挤来挤去,离目标对象时近时远的良泽也挥汗如雨了。不久后,人群忽然散了,只见一些并未跑开的人还在慢慢地踱步。良泽上前找到松和指挥官,没聊几句,便发现拉斐尔消失了踪影。瞠目结舌的良泽磨搓着手,反而像犯错的孩子。松和看他,笑笑说:“队长,新队员不见了。”“非常抱歉,我这就去把他找回来。”“不用。你先跟我说说他怎么样吧。”良泽下意识就要一五一十地向指挥官报告,所幸在开口之前,他注意到指挥官和气带笑的眼睛和皱纹,那狭窄的缝隙间似乎溢出了一些吊诡。于是良泽惊醒过来,就像应付参谋长一样敷衍了些训练成果。


安静地听完,走到街道的拐角处,松和远远地端详了店里外星的美丽的花,抑制不住地满情上涌,又见残茎败叶,还是忍不住叹道:“人啊,总是太多的身不由己。”良泽没敢看花。指挥官在文罗研究所成立之前便坐镇指挥部了。然而在做指挥的履历上,至少有近百年的留白。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指挥官甘愿退居幕后,为什么整个指挥部都默不作声。良泽还记得当初他进入文罗研究所时,指挥官为文罗夫妇处处行方便,连报告会也亲自安排。那时候,指挥官跑研究所跑得比良泽还勤……


文罗夫妇的死,真是改变了很多事情。


“良泽啊,这几年异生兽都没再出现了。你以为呢?它们还会袭击我们吗?”良泽回过神来,思忖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以前每天都有中小型异生兽攻击城镇,数量不少,而且是源源不断。现在除了大型异生兽以外,我认为还有部分小型异生兽没有消灭干净。防护罩我已经完善得差不多了,目前能顶住五次激光重炮的攻击。承受攻击的同时会迅速向强袭战队和城镇居民发出警告,疏散救援的时间完全足够。但要应对大型异生兽的话还是……”“良泽,你太辛苦了。既然防护罩已经建起来,你还是休息一下为好。别人或许不清楚,但我知道。他们是累死的。你千万不要这样。”


“好。”良泽答应下来。然而计划交付在即,他怎么能休息?他甚至莫名感到自己要和拉斐尔赛跑,但为什么要和拉斐尔抢时间呢?聊完,良泽告辞指挥官,转身回了研究所去。


而被参谋长拉走的拉斐尔正不知所措地坐在指挥官的办公椅上。她的姐姐负田也追了进来,站在不做声的眼睛们中间,默然注视着正在和拉斐尔讲小话的阿塔库参谋长。参谋长顶着目光又急又快地交代完作战指挥部和文罗教派的概况,接着嘟嘟囔囔一阵后,自顾自地认定拉斐尔和指挥部达成了合作,然后抬头,把拉斐尔推到负田面前,笑说:“好了。我也不是要抢你们的人。带他回去吧。”拉斐尔站起来,又带着满腔的困惑跟负田出了指挥部。人类的事情愈发复杂,已不像百年前那样简单明了。跟着负田一起来的环之被挡在大门外,看到拉斐尔出现,他才松弛了神色。随了负田和环之回文罗都会去,拉斐尔回想着阿塔库的话。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暗流汹涌处,依然有流血。即使没有异生兽,人类的争斗也不会结束。


引发暴乱的人出现时,拉斐尔在场,但人群障目,他被远远推挤到潮流之后。只见那个人以似曾相识的步伐走上了报告台。在那里,文罗夫妇曾经向人们做过科研报告。他在台上站了一站,侧身显出形来,便迅速地消失了。于是听到台下有人高呼:“那是扎基!”还有人大喊:“都是他害的!”于是潮流变成了海啸。


接下来,在文罗都会里,扎基俨然成为与文罗夫妇并列的神一般的存在。只要扑在谈话节目录像、谈话录和文罗手稿等等资料上寻找,扎基的身姿,便会连同那日的惊鸿掠影一起,更加清晰地浮现出来。对于废旧神立新神的提议,负原会长在动员会上特地重申,文罗夫妇的地位是不容动摇的,扎基仅可与之并驱而不可逾越。更有人言扎基是一切的罪魁祸首,会长对此种说法也做了严正的批评,因为所谓的残缺影像并不能证明是扎基操控了异生兽。环之和负田很认同地跟着点头,并不再玩笼中鸟的游戏,因为和平和自由即将由他们亲手解放。拉斐尔也一直陪到散场。结束后,他和摇摇晃晃的会员们一起捡拾瓶瓶罐罐。人都走了,拉斐尔还在四处打扫。会长好不容易睁开眼看他,拖着声音喊:“拉——斐尔,休息吧,明天再说。别,别太累。”然后,负原听见了拉斐尔的叹息声,尽管那其实是微不可闻的暗响。那时候,没有人想到,敌人的确在不知不觉中想捉住拉斐尔。


拉斐尔和文罗夫妇之间的确切联系,是环之发现的。当时拉斐尔在花店里打理花草,喷洒露水,忽然说想借一束天堂鸟。天堂鸟所剩无多,新的还未长起来。环之把还完好的天堂鸟扎好给他,他谢过后便离去。一向不爱刺探秘密的环之起了兴趣,左右为难地好奇,终于还是跟了上去。拉斐尔走得快极了,出城后更快,环之狂奔一阵也赶不上,不得不停下来歇口气。远望拉斐尔的背影越来越模糊,环之又咬牙鼓动了双腿。在环之即将栽倒在地的时候,拉斐尔停了脚步。环之揉揉胸口闪身靠到树后。探出头看去,只见那面临山林和远空的光秃秃的悬崖上立着碑。拉斐尔蹲下身放了花,又站起来,默默凝视了碑,久久后,绕过去,走到悬崖边上,仰头环看天宇。那是谁的碑?环之想,一定是对拉斐尔很重要的人。但相处了这么久了,他依然不了解拉斐尔的一切。拉斐尔是受人称许的好人,他充满了热情和干劲,他做到了很多寻常人力所不能及的事情。他是谁?他为什么要来?他想做什么?那碑清冷地闪光,仿佛告诉环之,一切的原因也就在这里。


是以,拉斐尔从记忆中被时间逐渐抹去的同时,环之也打不起精神,甚至被负田评为“失魂落魄”。研究所认证的新一代机械生物兵器终于出品,而且是一代和二代一起出现,暂时缓了缓对扎基的各种呼声。人们开始研究起红色的和蓝色的奈克瑟斯们。让环之意想不到的是,会长严令所有会员必须与新出现的生物兵器保持距离,并三人一组轮番监视这些机械。有人说扎基操控了异生兽,难道会长也相信这种说法,所以对生物兵器警惕起来么?


真正造成震动的是指挥部的下场。那天,松和指挥官亲自登上了报告台,证实了其中一条揭发扎基的神秘影像的存在。松和说:“我可以作证,这条影像是我给自己装上纽扣摄像头之后拍下来的。他第二次当面威胁我,是因为我又撞见他操控异生兽。”环之在报告会直播面前听时,便觉得有些蹊跷。扎基作为极高智能的生物兵器,甚至能化为人形,他竟然不能察觉自己已经暴露?许多条影像还留在环之的脑海里。虽然都是不完全的记录,被指挥官宣布后,便有了信服力。恍惚间,环之觉得自己就和加入游行时一样,被潮水推来搡去,一次次地震声怒吼而不见尽头。现在,是要打倒扎基的时候了吗?——以及,打倒文罗夫妇?


但怒火经指挥官之口导向了扎基,几乎没烧到文罗夫妇身上。可以说,正在猛烈地发泄的时候,人们还没有想起扎基的制造者来。原本因为意见不一而徘徊的人流,忽然又一齐坚定地呼喊了正义之声。


对于人流的分岔转向,山冈和良泽并不清楚。在文罗研究所的实验室里,在良泽的背后,山冈的眼映照出银色机械和蓝色巨人交手的情景。目前正在进行大型机械奈克瑟斯的战斗测试。小型的第三代已经验收,只待交付量产。看到机械奈克瑟斯泄露出僵硬感的格挡,心凉了一半,更听见山冈喃喃低语的“果然”,于是良泽连手也抖动了。只是,山冈平声安慰道:“无妨。还有时间。”但良泽已然明白——即使奋战一百多年以后,自己也不可能追上巨人。如果限定在五十年以内完成这一切,他更是做不到——因为他并不是文罗夫妇中的任何一个。


在奈克瑟斯机械化计划即将收尾之时,山冈却不再亲自监视了。自顾自地不知在忙些什么的影守被山冈派来继续他的监控。与外界的通讯全切断了。良泽只好大睁着眼睛,小心做着调试和记录,而不必面对奈克瑟斯。尽管激斗的回响时时在耳,但无须在意。只要不在意就好了。纸张的边角早已湿透,虽然并未浸染任何溶液或试剂。


计划基本结束后,还没能喘息片刻,山冈便又匆匆而至。试验场里只剩下还未得出去的奈克瑟斯。山冈毫不犹豫地进了场。影守不在,只有良泽在反复地按动开关试图打开试验场的大门。试验场的天花板角落里擅自伸出两只细长的摄像头来,如同黑洞洞的双眼对准了变身巨大化的山冈。那是扎基。良泽第一眼便认出来。那是他穷其一生也无法完成的生物兵器。黑色的圆笼状帷幕落下,试验场便整个地消失了。


看到摄像头出现的时候,良泽立刻反应过来,跑回房间打开了电视机。所有频道都在男女声交替的提示下滋啦滋啦地扭曲了黑色的屏幕。他们说道:“接下来将为您提供战斗转播。现场拍摄设备尚处于调试状态中。在设备恢复后,我们将第一时间为您直播前线战斗的实况。请您耐心等待片刻,直播即将开始,感谢您的配合——接下来将为您提供战斗转播。现场拍摄设备尚处于调试状态中……”


直播恢复后,听见“……好了,真神的诞生!”的声音,才看到黑色的扎基与蓝色的奈克瑟斯已经缠斗起来。奈克瑟斯经历上百年无休止的激战,再加上连绵数日的战斗测试,体力和精神力已逼近极限。扎基则是好整以暇地吸收了异生兽的能量和能力,老神在在地发起了灭神活动。光弹、火焰、闪电、吸收、反射。在红紫色的黑暗领域下,奈克瑟斯一退再退。计时器闪烁,继而是能量核心。扎基的强势让良泽想起了文罗手稿的最后一句话:“希望扎基可以帮助诺亚,也帮助我们。”他忽然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为了对抗THE ONE,扎基诞生后,必须要和诺亚联手;但是,扎基也必须要坚定站在人类一边,与诺亚分庭抗礼,才能保护人类以防不测。新的文罗手迹良泽已经读过。显然,扎基并没有按照文罗夫妇的心意完成他的使命,而是踏着尸骨走上了成神之路。为此,他耗费百年试图揭发神的无能,等待着,催促着,终于到神明机械化计划基本完成时,他证明了成神的可能性,最终走到当众杀神成神这一步。只是,何必如此呢?为何如此呢?随着奈克瑟斯的反击,扎基攻势稍退。于良泽而言,无法想象扎基是神,但奈克瑟斯却是的,并肩作战,却从未觉得他是战友,而是神。或者说,只是良泽这么以为呢?


良泽想不到松和指挥官向人们宣布少年拉斐尔就是奈克瑟斯,想不到扎基在两个镜头下如何做了没被广播出来的演讲,想不到负原会长在安排武器队时喃喃自语“如果拉斐尔取得这场战斗的胜利,说不定就能够改变”。更想不到,人们竟是为奈克瑟斯而欢呼。没有人知道,这场战斗,乃至一切,只是因为他已有所觉悟。


灾变156年,生物兵器扎基,即作战指挥部参谋山冈一,与奈克瑟斯战斗,重伤。


灾变157年,生物兵器扎基被三大战队和文罗都会合力摧毁。文罗研究所更名为科学开发处。原文罗研究所全体成员因袭原职不变。奈克瑟斯机械化计划终止。


灾变158年,原文罗研究所研究员良泽三自杀于文罗碑前。


灾变159年,生物兵器THE NEXT完成。


灾变160年,原文罗研究所研究助手影守进入遗迹,疾走猝死。文罗时代结束。



“龙中的鸟儿啊。”


有人在唱呢。


“你出来的时候。”


长歌飘。


“把这青涩的果实衔去罢。”


去,去……归来。


“衔去你的奖赏呵!”



作者注:

本篇奈克瑟斯的性格,部分参照千树怜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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